文 / 楊忠衡 (藝文費斯簿電子報第278期)
我和蕭泰然老師交往的時間不長,但剛好落在1996年黑名單剛取消,他將歸台灣而未歸的關鍵時候。雖然他的親友積極安排,但他心臟病嚴重,一度危及生命。台灣樂壇當時已傳聞有位流亡海外的「重要音樂家」即將返台,但這件事的份量確實不如想像中受重視。一方面蕭老師去國多年,台灣樂壇對他已經生疏;二則台灣樂界對他本來就若即若離,不拒也不迎。我即便經營音樂媒體(「音樂時代」雜誌),對蕭老師的認知,也僅止於一個「異議份子」。
值得注意的是,熱心傳遞蕭老師訊息,安排他返鄉的,一位是鋼琴家蕭唯真,一位是林衡哲醫師。透過當時還不很方便的海外聯繫,音樂時代雜誌幾個月內陸續做了幾次專題報導,包括蕭唯真老師的第一手訊息,以及林醫師非常詳細的音樂會報導和評論。我想,這確實是蕭老師重返台灣前很重要的發聲。
蕭老師返台後,我才初次和他見面,和印象中的異議人士印象完全不同。在一次餐會中,聽他和家人、護送他返國的友人談了很多傳奇事蹟。這些事蹟非常神奇,讓人不得不讚嘆人間造化的巧妙。蕭老師虔誠的宗教信仰、曠達物外的心胸,大概和這些歷練很有關係吧。蕭老師不是革命家,尤其政治環境開放後,遍地大異特異,他那溫和敦厚的人品,更是想異都異不起來。私底下,蕭老師只有一顆純樸如赤子般愛音樂、愛鄉土、虔誠的心。當年離開台灣只是一些私人因素,所以把他形容為政治人物實在冤枉,嚴格來說,他只是因作品特性,被當年異議族群所喜愛或代言而已。現在他被各陣營同時推崇,當年的政治屬性就不復明顯。
於是,現在回歸到音樂層面來欣賞、衡量蕭老師。究竟他的特點在哪裡?在台灣音樂史扮演什麼角色?成因又如何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