潘皇龍管弦樂展  

 

文:蔡淩蕙(國立臺北藝術大學音樂學院傳統音樂學系助理教授)

 

聽見臺灣的聲音潘皇龍管弦樂展

2011/06/08(六)1430 國家音樂廳

梶間聡夫指揮國立臺灣交響樂團

 

曲目:

《楓橋夜泊》管絃樂曲

《五行生剋IIIA 室內管絃樂曲

《輪迴》 為五位絃樂獨奏家與管絃樂團的音樂(世界首演)

《大提琴協奏曲》為大提琴與室內管弦樂團

《禮運大同管弦樂曲 III》-原典篇

 

幽默、智性、抽象與微言大義,是一般人對於作曲家潘皇龍作品的印象。由梶間聡夫指揮,則成為感性、具象、極富創意的詮釋。繼2005年NSO《潘皇龍花甲回顧展》,再度展現作曲家豐沛的管弦樂創作,在風格與編制安排,可見同時照顧新/舊、門內/外樂友之用心。

《楓橋夜泊》管絃樂曲(1974)建構以調式與功能和聲、綿長旋律與易辨認的動機、清晰的管/弦樂區塊與全體奏之對比與層面音響特色,結構是A-B-A。指揮家梶間聡夫使每個聲部歌唱,聲部主從明顯,以十分鐘非陌生音響安頓聽眾,接著展開了冒險。

 《五行生剋IIIA》(2011)首重陌生化配器,如京劇小鑼尾音重疊單簧管上揚音高、鋼琴快速重複同音造成長音線條、銅管拍擊號嘴造成點描音響,點與線狀音響又形成「層面音響」。另一重點在音響-空間關係,若「跟丟」陌生化邏輯,聽眾仍能隨著音響飛梭於舞台與兩側包廂之間。上述聽覺效果,必須感謝指揮梶間聡夫對於作曲家理念的瞭解,及帶領團員適應演出場地,克服空間落差。筆者位置剛好被來自三樓左包廂的長笛-長號-小號、右包廂的低音管-法國號,及舞台上的聲響包圍,體驗了不同方向音響的交織、環繞與消長。在效果如此顯著的音響環境裡,聽眾可追尋任一「生(長)-剋(消)」,相信此開放性結果亦符合作曲家初衷。

從《楓橋夜泊》(1974)到《輪迴》為五位弦樂獨奏家與管弦樂團的協奏曲」(1977/79)三年間,潘氏音響由厚重轉為較透明,不變的是對層面音響之要求。《輪迴》是全場曲目中最複雜者;樂譜原已極為細膩,加上五位獨奏家各自透過擴音的音色瞬息多變,尤以絃樂極高音、近橋奏、擠壓絃奏等,充分發揮絃樂器之張力,並在Cadenza達到極致。此曲結構不再如《楓橋夜泊》一語道破,其對「美」之體現迥異,已具典型潘氏風格;於各聲部既精準又細碎之要求,其理想程度之高,指揮梶間聡夫坦言,團員是焦慮的,而他能做的是從總譜出發,帶領團員理解樂譜(“I used the score to lead them understand the score.”)此外,筆者認為謝佩殷等五位的獨奏,有如高度壓力所淬鍊的閃耀晶體,或許這種緊繃的精神狀態正是作曲家所要表達的美感。

《大提琴協奏曲》(1996/97),具備對稱的音高與曲式,五樂章一致性高,原設計為連貫演出,實際上則需稍事喘息,但也導致末樂章明顯較短。經擴音的大提琴,令人想起《輪迴》,但此曲音響稍內斂,素材也較單純,甚至有類似舞曲的節奏。鄭伊晴的演奏在凌厲精準與靈活輕巧間收放自如,樂句清晰,聽來是享受舒坦的,而大提琴與樂團間平衡拿捏極佳,相對於傳統協奏曲,諸如I.以大提琴和樂團支聲複音呈現主題;II.著重反向與分岔線條、低音提琴與平面大鑼摩擦聲之對應、磬等擊樂器表現;III.絃樂家族此起彼落的拍絃;IV.大提琴倒拿弓桿敲奏與木魚、豎琴之呼應;V.以進行曲似的風格再現主要樂想等表現,此曲也近乎「管弦協奏曲」規格。

《禮運大同管絃樂曲III》(1990),其主題性處理呼應《楓橋夜泊》,但音響更為立體;從單音到音堆的滑音過程效果突出;雖為三管編制,但中段的室內樂織度拉寬了音響光譜;「拍絃」似已成為潘氏獨特印記。指揮梶間詮釋非常精彩,音樂藉由他的肢體具象化為充滿創意的扭轉,與音樂如此貼近,如此直接的溝通,讓人深為這種藝術交輝的純度感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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